第一章 围城壹（1/4）

　　秋风萧索，黄叶遍地。
　　宋绍熙三年(1192)，阳，临淮水之滨，有个小小的县城，唤作里县。宋偏都临已久，宋连年征战，兵祸不休，这里县虽要冲，但紧临淮水，自也是兵戈不断。
　　隆兴和议后，内耗多起，宋也无心伐，此间略得太平。只是兵祸遗毒，十室，背井离乡，生机难，此时这里县城中姓已不到户，不足三人，多是些老弱病残，妇孺儿童，城内贫苦潦败，了无生气。
　　时正秋，木凋残，绿意消褪，显得四下里一片冷。
　　城有所府第，朱门高墙，甚是醒，此时天尚早，东方微亮，府前的两个灯笼还未熄灭，小城四下里一片寂静，正是睡梦犹酣之时，府中书房里却已传出了吟哦之声。
　　语稚嫩，读书的还是个孩子，书声朗朗，念的是阙《声甘州》：
　　“故将军饮罢夜归来，长亭解雕鞍。恨灞陵醉尉，匆匆未识，桃李无言。射虎山横一骑，裂响惊弦。落魄封侯事，岁晚田园。
　　谁向桑麻杜曲，要短衣匹马，移住山？看风流慷慨，谈笑过残年。汉开边、功万里，甚当时、健者也曾闲？纱窗外、斜风细雨，一阵轻寒。”
　　烛之下，念书的孩子不过五、岁年纪，眉秀，长的甚是可爱，犹自睡眼惺忪，摇头晃脑的将这阙词念毕。
　　他对面坐了位中年文士，面皮净，颌下三绺长，执一本词，正自看得入神。
　　那孩子迟迟不见父亲说话，终于忍不住道：“爹爹，这词好怪，故将军不就是死了的将军么？怎地死人还能喝酒？”
　　那文士吓了一跳，道：“你说么？”
　　那孩子道：“前日爹爹讲过，‘物故’是人死了的意，我想这故将军大概也是死了的。”
　　那文士哈哈大笑道：“这将军么，如自是早已死了，此处‘故’作过去讲，词里意是他以前是位将军。你可知这将军说的是谁么？”
　　那孩子道：“娘亲没说。”
　　那文士摇头笑道：“你娘只知要你读四书五经，帮一天，果然敷衍。”
　　原来这文士姓沈，天，虽是文士扮，却是行伍出，早是辛弃疾麾下部属，颇辛弃疾的赏识。
　　辛弃疾于淳熙年谏官王蔺以“用钱如泥沙，杀人如草芥”十字弹劾罢官，就此闲赋在家。沈天虽未牵连，却也是仕途不顺，从军已逾十三载，只个小小的挥使。
　　这沈天对辛弃疾大人奉若神明，敬重有加。年正月，辛弃疾门下范开编订印行了一本《稼轩词甲》，送与沈天数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