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照顾（1/4）

　　郭宁在堆旁怔怔地坐了很久，直到天渐渐亮。
　　天边有云，朦胧的阳透过云层，照在的芦苇荡里。芦苇荡和水面上的雾气随之愈发弥漫，如同灰蒙蒙的波涛翻卷。间或能听到冰块碎裂的声和哗哗水声，从远处传来。
　　那是流向边吴淀的馈军河正在解冻。
　　边吴淀是宋时开掘的缘边塘泺之一。州的边吴淀，到州的齐女淀、劳淀原本合为一水，横广三十余里，纵五十里。与州到雄州的诸多水系一起，号称十淀，一度汪洋浩渺，势连天际。
　　这些年来气候旱，诸多塘泺本是出于军事用途挖掘的，讲“不可以舟行，浅不可以徒涉”。一旦涸，塘泺的面积就大幅缩小，在边缘产生了沼泽、河道、缓坡错，芦苇与灌木横生的杂地形。
　　这样的地形，正好成了许多溃兵的藏休憩之所。随着郭宁下的同伴们，就驻在馈军河汇入边吴淀的一处港汊。郭宁这次领人出外，是为了给大家粮。
　　结果呢？遭人一场突袭，粮食还在，人却没了。
　　粮食其实也没多少，一三个袋子。一袋是乱糟的豆子，两袋是山药之。萧好胡的下没把这些零碎杂粮当事，杀了人以后，凭袋子落在泥塘里。
　　郭宁找了好久，将之找来。
　　泡过水以后，袋子很沉。稍稍用力大些，一个袋子的侧面就豁开裂缝，豆子哗哗洒出来很多。郭宁从尸体上扯了两件袍服、三腰带，重新将之捆扎妥当，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散落的豆子，拢在自袖子里。
　　这些都是染血的粮食，得好好带营地行。
　　郭宁的同伴数量很少，二三十。
　　大都是他在乌沙堡和昌州的旧相识，还有他们的家中妇孺。
　　早年间朝廷设在壕沿线的戍防军，分为永屯军和分番军两种。大体来说，永屯军以渤人、契丹人或奚人为主，而分番军则以有事签于民、事毕免的汉儿为主。
　　这两者之间并不隔绝。郭宁的父亲，在大定年间自中原签军上；本是个修筑长城、壕的壮丁，后来当地的寨使看中，在乌沙堡家。
　　不过，大体来说，疆驻军中汉儿的数量不多，地位也普遍较些。勇猛善战如郭宁，也只是一个区区正军而已。
　　去年大军溃败之际，不少人畏惧蒙古军的残暴，故而簇拥在郭宁边，仰赖他的勇猛善战得以脱。但这些人并不会始终听从一个正军的命令，所以陆陆续续散去了。到现在还跟着郭宁的，不过壮丁若，妇孺十余人。